摘要:始载于《内经》的四时针刺方法,对认识腧穴内容尤其五输穴有重要意义。此法原旨是四时刺处相异,意在刺处深浅与四时二者之气相合;经不同角度阐发,气之深浅由层次部位为主转为腧穴为主,渐变为五输穴选用原则。循此发掘,方能获得对五输穴有关内容的正确理解。
四时针刺方法,首见于《内经》,产生于天人合一观念,是因时制宜方法在针灸治疗中的具体体现,因而颇受重视,论述较多。这种依年节律选穴针刺方法的意义,实际上更多地体现于理论原则而非临床实用,但其中涉及的选穴原则和类穴应用,对认识腧穴作用具有价值,虽然各篇所论不尽相同,甚至有些混乱,却是腧穴研究中不能绕过的。
1关于四时针刺
《内经》论四时针刺,四季内容完整的即有八九篇之多(参见表1),但以解释为主,角度不同,先后不一,欲从中发掘前人有价值的认识,须先梳理这些篇章内容的相互关系。
1.1《灵枢·寒热病》
诸篇之中,《灵枢·寒热病》有关内容的加工痕迹最少,尚无问答形式,尤其是数见“臂太阴”“臂阳明”之古经脉名称,如:
腋下动脉,臂太阴也,名曰天府。
臂阳明有入頄遍齿者,名曰大迎,下齿龋取之。臂太阴可汗出。
第一条原文在《灵枢·本输》中已改作:腋内动脉,手太阴也,名曰天府。
这些明显的早期文献特征,表明形成该篇的文献较早,篇中的四时针灸内容当更近原貌,在《内经》有关诸篇中应列于首位。其原文如下:
春取络脉,夏取分腠,秋取气口,冬取经输,凡此四时,各以时为齐。络脉治皮肤,分腠治肌肉,气口治筋脉,经输治骨髓五藏。
所选针刺之处,意在层次深浅以合于四时之气特性为准。其基本观念是“春生夏长,秋收冬藏,是气之常也,人亦应之”(《灵枢·顺气一日分为四时》),故提出“四时之气,各有所在,灸刺之道,得气穴为定”(《灵枢·四时气》)的要求。其内容按照文义分为前后两小部分:选穴原则和解释选穴。所谓“秋取气口,冬取经输”,前人的注解中以张介宾尚可取:“气口者,脉之大会,故治筋脉。经输连脏,故治骨髓。按此言经输者,总言经穴也”(《类经·针刺类十八》卷十九)[1]。但张氏以“经输”为概指经脉之腧穴,欠妥。经输,指已经归类的腧穴,实际主要是五输穴(详见2.2)。“经输连脏”而对应深层之气,合于冬气伏藏(即《灵枢·终始》所说“冬气在筋骨”)。气口,并不专指手太阴经穴,乃泛指既是诊脉处也是施治处的脉动部位,这些部位多演变为腧穴。概之,春夏浅取而秋冬深取。对此,《灵枢·终始》虽有概括:“春气在毛,夏气在皮肤,秋气在分肉,冬气在筋骨,刺此病者,各以其时为齐。”但以分肉为深层对应秋,而筋和骨皆对应冬季,持论与上述有所差异。
1.2《灵枢·本输》
该篇为较早的解释性文字,原文如下:
春取络脉诸荥大经分肉之间,甚者深取之,间者浅取之。夏取诸腧孙络肌肉皮肤之上。秋取诸合,余如春法。冬取诸井诸腧之分,欲深而留之。此四时之序,气之所处,病之所舍,藏之所宜。
该篇是系统记述五输穴的最重要篇章,对四时针刺内容亦皆以五输穴加以发挥。其五输穴与四季的对应,以冬季为基准而安排。在文字上,对《灵枢·寒热病》分置前后两层的内容,部分地拼合,如:将“春取络脉,夏取分腠”与“络脉治皮肤,分腠治肌肉”,合为“春取络脉诸荥大经分肉之间……夏取诸腧孙络肌肉皮肤之上。”方法上,冬取五输穴之井、输,考虑的是井穴为气血由体内出体表之处,在五输穴中“气”源最深,如张介宾所说:“脉气由此而出,如井泉之发,其气正深也”(《类经·经络类十四》卷七)[1];输穴,在阴脉即五脏原穴。所以,井穴输穴都合于《灵枢·寒热病》“经输治骨髓五藏”之意。据此玩味“欲深而留之”,“欲深”表示取穴用意在深,具体方法为留针,对此,杨上善已有领悟(尽管以《素问·水热穴论》释之欠妥):“冬时足少阴气急紧,足太阳伏沉,故取诸井以下阴气,取荥以实阳气,皆深为之者也”(《太素·本输》卷十一)[2],而非如马莳所代表的理解:“冬则取此诸井诸输之分,但比他时所刺则深而留之”。秋取合穴,是按照四时与五输穴二者气之深浅特性而对应的,即合穴为气血由体表入体内之处,但后来转从合治内腑角度解释,渐失本义。
《灵枢·顺气一日分为四时》所论,较为特殊,内容繁复,摘引如下:
*帝曰:善。余闻刺有五变,以主五输,愿闻其数。岐伯曰:人有五藏,五藏有五变,五变有五输,故五五二十五输,以应五时。*帝曰:愿闻五变。岐伯曰:肝为牡藏,其色青,其时春,其音角,其味酸,其日甲乙……肾为牝藏,其色黑,其时冬……是为五变……藏主冬,冬刺井;色主春,春刺荥;时主夏,夏刺输;音主长夏,长夏刺经;味主秋,秋刺合。是谓五变,以主五输。*帝曰:诸原安合以致六输?岐伯曰:原独不应五时,以经合之,以应其数,故六六三十六输……病在藏者,取之井;病变于色者,取之荥;病时间时甚者,取之输;病变于音者,取之经,经满而血者;病在胃及以饮食不节得病者,取之于合。故命曰味主合。是谓五变也。
在相关诸篇中,唯此篇注意到五输穴完整对应四时问题,解释了何以阳脉原穴未予涉及的原因;四时中加入长夏而成五时(同《素问·四时刺逆从论》),以应合五输穴之经穴的运用;将冬季置于季节首位,以便井荥输经合的依序排列。在季节因素上,又加入天干五行五音五脏诸多成分。这些都体现出,作者力图以周全地符合其时各种认识观念的方式,来机械安排医学知识,构建理论形式。以这种方法形成的理论,形式多属“完善”,却往往会背离原本认识,脱离实践基础。井荥输经合各穴对应一季,看似特性分明,合理有序,但已经不是原本提出四时选穴方法的认识与用意。更“妙”的是,以四时代指病位,四时选穴就转变为据不同病位选取五输穴,谓之“五变”(《太素》中称为“变输”)。但是在《难经》中,全从五行学说出发,五输穴与五时五脏的对应安排又有改变,井荥输经合依次对应春夏长夏秋冬(曰“经言”,似有所据),说见《难经·七十四难》:
经言春刺井,夏刺荥,季夏刺俞,秋刺经,冬刺合者,何谓也?然。春刺井者,邪在肝;夏刺荥者,邪在心;季夏刺俞者,邪在脾;秋刺经者,邪在肺;冬刺合者,邪在肾。
若不加辨析,仅依上述《内经》《难经》四时选穴的论说形式而径作五输穴主治(原则),岂不谬哉。
1.3《灵枢·四时气》
四时针刺内容位于《灵枢·四时气》篇首:
故春取经血脉分肉之间,甚者深刺之,间者浅刺之。夏取盛经孙络,取分间绝皮肤。秋取经腧,邪在府,取之合。冬取井荥,必深以留之。
其全篇涉及《灵枢·本输》《灵枢·邪气藏府病形》《灵枢·九针十二原》等篇的有关内容,其中的六腑病针刺治疗,明显是对《灵枢·邪气藏府病形》篇的解释和丰富;该篇在论四时针刺后,有针刺转筋内容,而《灵枢·本输》也是这种情况。此外,篇中除“孙络”之常见称谓外,还有少见的“小络”之谓,二者虽然都指所刺血络,却是不同用字习惯,表明来自不同文献。所以,《灵枢·四时气》内容的来源较杂,疑通篇都属解释性文字。
从文字、句式和内容看,《灵枢·四时气》所论四时针刺与《灵枢·本输》很相像,也部分地合于《灵枢·寒热病》,应该是综合二者的解释。“取经输”,由《灵枢·寒热病》中的冬季扩展至秋冬,并已将对应秋季的气口作腧穴理解。“邪在府,取之合”是对“秋取经腧”的解释,表明作者既不知“秋取经腧”所指,也不明“秋取诸合”的原意,及至《灵枢·顺气一日分为四时》释作“味主秋,秋刺合”,《素问·通评虚实论》曲解为“秋亟治六腑”,或即其影响,已是本义尽失。“经输”与“井荥”并列,则“经输”也已非《灵枢·寒热病》中的含义。井荥,原本冬季取刺于腧穴即体现“深”之意,至此已经被曲解为井荥深刺。原与春季对应的络脉,在该篇作血脉,这就难以认识“治皮肤”的原意,而更易体会为放血,《素问·诊要经终论》就是从这个角度解释:
故春刺散俞及与分理,血出而止,甚者传气,间者环也。夏刺络俞,见血而止,尽气闭环,痛病必下。秋刺皮肤,循理,上下同法,神变而止。冬刺俞窍于分理,甚者直下,间者散下。
其中“秋刺皮肤”,显然出于肺合皮毛的认识,与论四时针刺的诸篇皆不合。“冬刺俞窍”,与《灵枢·寒热病》“冬取经输”有关,所指实同。而“散俞”“络俞”,不过是相对“俞窍”的称谓。王冰注:“散俞,谓间穴”,义不甚明。《素问绍识》云:“按散俞对本输而言,譬若太阴肺经,除少商、鱼际、太渊、经渠、尺泽之外,共为间散之穴,谓之散俞……盖春气始生之际,邪气入浅,故其刺亦不欲深,故刺间散之穴也”[3],明确与五输穴区别。
《素问》中与《灵枢·寒热病》冬刺认识相关的还有《素问·四时刺逆从论》篇,主要原文为:是故春气在经脉,夏气在孙络,长夏气在肌肉,秋气在皮肤,冬气在骨髓中……春者,天气始开,地气始泄,冻解冰释,水行经通,故人气在脉。夏者,经满气溢,入孙络受血,皮肤充实。长夏者,经络皆盛,内溢肌中。秋者,天气始收,腠理闭塞,皮肤引急。冬者盖藏,血气在中,内著骨髓,通于五脏。
文中只论原理而不明确论及针刺,这种冬季伏藏的认识,至《素问·通评虚实论》演化为冬季治疗以药物为主而少用针刺的主张:春亟治经络;夏亟治经俞;秋亟治六腑;冬则闭塞,闭塞者,用药而少针石也。而“经输”与季节的对应,则由冬季(《灵枢·寒热病》),演变为秋冬(《灵枢·四时气》),直至夏季(《素问·通评虚实论》)。
《素问·水热穴论》也是解释性篇章,涉及《素问·骨空论》《灵枢·四时气》《灵枢·热病》等篇有关内容。所释四时针刺的文献,与《灵枢·寒热病》同源,并参考《灵枢·四时气》,原文为:
帝曰:春取络脉分肉何也?岐伯曰:春者木始治,肝气始生,肝气急,其风疾,经脉常深,其气少,不能深入,故取络脉分肉间。帝曰:夏取盛经分腠何也?岐伯曰:夏者火始治,心气始长,脉瘦气弱,阳气留溢,热熏分腠,内至于经,故取盛经分腠,绝肤而病去者,邪居浅也。所谓盛经者,阳脉也。帝曰:秋取经俞何也?岐伯曰:秋者金始治,肺将收杀,金将胜火,阳气在合,阴气初胜,湿气及体,阴气未盛,未能深入,故取俞以泻阴邪,取合以虚阳邪,阳气始衰,故取于合。帝曰:冬取井荥何也?岐伯曰:冬者水始治,肾方闭,阳气衰少,阴气坚盛,巨阳伏沉,阳脉乃去,故取井以下阴逆,取荥以实阳气。
“络脉”“分腠”等用语同《灵枢·寒热病》,而“盛经”“绝肤”同《灵枢·四时气》,但却是转从脏腑、五行解释。此外,文中的“巨阳”,为只见于《素问》的古经脉名。《素问·四时刺逆从论》论四时针刺后,提到三部九候脉法内容:“故刺不知四时之经……必审九候……”这种脉法不仅只见于《素问》,而且《素问·八正神明论》有“三部九候为之原,九针之论不必存也”的说法,该篇还提及《针经》,有不少解释今本《灵枢》(《官能》《九针十二原》等篇)及《素问》他篇的文字。因此,总体上,《素问》论四时刺法的内容晚于《灵枢》,是对《灵枢》相关文献的解释,在认识观念上存有派别之异。
2关于五输穴
2.1主旨演变
《内经》论四时针刺,观念是天人合一,方法为因时制宜,体现于选取的针刺之处不同。对针刺之处的选择,决定于其层次深浅。《灵枢·寒热病》中的层次深浅,实际包括部位与腧穴:皮肤(包括显现的络脉)肌肉筋脉等组织部位的深浅,与针刺深浅直观对应,用之于春夏;井荥等腧穴由其经脉与脏腑相联系而气属深层,与针刺深浅为无形层次相合,用之于秋冬。这是针刺深浅“各以时为齐”方法的原旨。有关的解释,主要从两个角度展开,一是《灵枢·四时气》为代表,春夏仍以部位对应,秋冬则以部分五输穴对应;一是《灵枢·本输》为代表,以五输穴对应四时,深浅皆以井荥输经合为主来体现。运用的理论虽然都是阴阳五行,但有偏重。两者初起都以阴阳理论为主,五行理论则是逐渐渗入。前者偏重从阴阳释深浅,仅《素问·水热穴论》有五行成分;而后者因突出以五输穴对应四时深浅,数目与五行密切,五行角度的解释在《灵枢·顺气一日分为四时》中已很明显,至《难经》则成为主导。
此后,对四时刺法,《针灸甲乙经》仅主要节选《灵枢·本输》《素问·诊要经终论》及《素问·水热穴论》,归入“针灸禁忌”类;《太素》则分置于腧穴、病证等类中,二书均未专设类项。唐代《千金要方·针灸上》以五输穴为手足三阴三阳腧穴流注法,其中将“春取荥,夏取输,季夏取经,秋取合,冬取井”作为“灸刺大法”(见卷二十九)[4],遵循的是《灵枢·顺气一日分为四时》;宋代《铜人腧穴针灸图经》卷下同样论及经络流注孔穴[5]60,却是选择《难经》五时刺五输之说。总体上,四时针刺提出之初的因时制宜主旨,由于解释的角度不同,深浅由层次为主转为腧穴(五输穴)为主,渐变为五输穴的选用原则。
随着四时针刺法主旨的演变,其内容的主观成分在增加,实践经验含量在减少。因此,记载相关论述的不同文献,对今人认识刺法和腧穴的理论及指导实践的价值并不一样,尚近四时针刺原义的较早文献是《灵枢·寒热病》,次为《灵枢·本输》与《灵枢·四时气》,而《灵枢·顺气一日分为四时》《难经》等有关文献的论述已是扭曲形态。
2.2腧穴所指
四时针刺法中最有价值的是有关腧穴部分,以上分析提示,对这部分内容的研究须从《灵枢·寒热病》入手。经考查,在腧穴内容上,《灵枢·官针》与《灵枢·寒热病》有密切关系。《灵枢·寒热病》中针刺深浅分“络脉治皮肤,分腠治肌肉,气口治筋脉,经输治骨髓五藏”四层,这种区分也见于刺法专篇《灵枢·官针》,不过对应的不是四季而是针具:病在皮肤无常处者,取以镵针于病所,肤白勿取。病在分肉间,取以员针于病所。病在经络痼痹者,取以锋针。病在脉,气少当补之者,取以鍉针于井荥分输……病在五藏固居者,取以锋针,泻于井荥分输,取以四时。
这段文字的内容是以《灵枢·九针十二原》中九针之序排列的,员针之后应为针,故“病在经络痼痹者,取以锋针”一句不当出现于此,《太素·九针所主》卷二十二[5]亦无此句,疑属取自《灵枢·九针论》锋针的注文。而句末“取以四时”四字,与上文不相贯属,也应属注文,但透露出此节内容与四时刺法存在关联。此外,篇中九刺的部分内容,如:三曰经刺;经刺者,刺大经之结络经分也。四曰络刺;络刺者,刺小络之血脉也。五曰分刺;分刺者,刺分肉之间也。
所云“大经”“络脉”“小络”“分肉之间”等,也见于《灵枢》论四时针刺的《灵枢·本输》和《灵枢·四时气》篇。
值得注意的是,《灵枢·官针》首节文字化裁于简帛医书《脉书》《脉法》论砭石刺法。如前所述,《灵枢·寒热病》也有简帛医书中的古经脉名“臂太阴”“臂阳明”,其中“臂阳明”称谓只见于该篇。提示《灵枢·官针》是从刺法、针具的角度对有关文字内容的再整理与利用,针刺深浅的划分及其与四时对应方法的形成可能较早。
以上种种联系为研究四时刺法中的腧穴问题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。《灵枢·官针》诸刺法中,唯独对病在脉、病在五脏者刺腧穴,且明确限于五输穴,或为井荥,或为荥输(“输刺者,刺诸经荥输脏腧也”),这与《灵枢·寒热病》“气口治筋脉,经输治骨髓五藏”是一致的,而《灵枢·本输》“冬取诸井诸腧之分”、《灵枢·四时气》“秋取经腧……冬取井荥”等普遍反映了这种秋冬取腧穴的认识及应用。
为什么对“经输”以五输穴解释且多为其中的井、荥、输?《内经》有关记载表明,这不是一种解释角度的主观选择,而是其时腧穴运用的客观反映。如《灵枢·五乱》论针刺治疗气乱于心、肺、肠胃、头、臂足之五乱,所取腧穴几乎都是荥输。原文如下:
*帝曰:五乱者,刺之有道乎……岐伯曰:气在于心者,取之手少阴、心主之输。气在于肺者,取之手太阴荥、足少阴输。气在于肠胃者,取之足太阴、阳明,不下者,取之三里。气在于头者,取之天柱、大杼;不知,取足太阳荥输。气在于臂足,取之先去血脉,后取其阳明、少阳之荥输。
由于治病取荥穴输穴是当时普遍方法,因此被归纳上升为用穴的原则、规律,以下论述所体现和强调的正是这种情况:
通其荥输,乃可传于大数。大数曰:盛则徒泻之,虚则徒补之……(《灵枢·禁服》。按“荥”原作“营”,据《甲乙》《太素》改)
审其所在,寒热淋露,荥输异处,审于调气……明于五输,徐疾所在,屈伸出入,皆有条理。(《灵枢·官能》。按“荥”原作“以”,据《太素》改))必先明知阴阳表里荥输所在,四海定矣。(《灵枢·海论》)
经言气之盛衰,左右倾移,以上调下,以左调右,有余不足,补泻于荥输,余知之矣。(《素问·离合真邪论》)
这些荥输称谓,本是实指荥穴输穴,因为是最为常用的五输穴,所以也就起着五输穴代称的作用,甚至《内经》用以指称经脉之腧穴的概念术语,实际也多是五输穴或即是荥输及井。如《素问·缪刺论》所称“经俞”,篇中说外邪侵犯人体的一般路径与层次是:由皮毛而孙脉、络脉,而经脉、五脏,“如此则治其经焉”;若外邪“不得入于经,流溢于大络,而生奇病也。夫邪客大络者,左注右,右注左,上下左右,与经相干,而布于四末,其气无常处,不入于经俞,命曰缪刺。”“经俞”谓四肢类穴,即五输穴,其中使用最为悠久的主要是井、荥、输。
3结语
四时针刺的取刺之处,经历了由部位加腧穴(包括一般腧穴和类穴)向腧穴(五输穴)的转变。转变的原因复杂,有相当一部分内容并不反映原本的腧穴运用,而是某种理论观念的发挥,甚或是曲解。对这些不同文献的价值不加区分,疏于系统考查分析,致解释的歧义迭出,给本已不易的理解更增难度,造成混乱在所难免。
四时针刺方法产生较早,相应四肢类穴认识的形成也是较早的。认识过程的踪迹,隐现于多样的记载、表述形式之中。“经俞(输、腧)”是四肢类穴,实指五输穴,而非泛指经脉之腧穴。五输穴主要用于深层病位之内脏病症;除输穴外,井、荥等穴也用于脏病。在原则性论述中,“荥输”指代五输穴。形成这些概念的共同基础是,四肢肘膝以下为针灸疗法的主要施术部位,由此发现和总结的治疗规律,构成《内经》中经脉和腧穴理论的基本内涵。发掘五输穴内容,是针灸基本理论的本源追溯与内涵认识所必须。
参考文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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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2]隋·杨上善.太素[M].北京:人民卫生出版社,:.
[3]丹波元简.聿修堂医书选·素问绍识[M].北京:人民卫生出版社,:.
[4]唐·孙思邈.千金要方[M].沈阳:辽宁科学技术出版社,:.
[5]宋·王惟一.新刊补注铜人腧穴针灸图经[M].北京:人民卫生出版社,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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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载于《中国针灸》年10月第29卷第10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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